离高考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候,天气就开始燥热起来,大大小小的虫子也就纷纷出动,捱了一个冬天的寂寞,它们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向外宣泄的途径。
时值我的座位就在日光灯管的正下方,每个晚上都会被纷纷扬扬的虫子雨扰得无可奈何,刚开始本着慈悲的念想放它们一条生路,谁知它们得寸进尺,每日的数量都有所增加,无奈之下,我与周围几个人便开始了灭虫行动,誓要把其数量压制在K/2以下,这成为我在校的最后一个月每晚必修课。
仍旧在一个平常的夜晚,我早早解决了作业,虫子军团再次向我发起车轮战,我也是闲极无聊,一改平时用手杀虫的作风而是改用笔盖蹂躏它们。
然而又一只虫触动了我。当时我用笔盖按向它,位置略偏,它的腹部浸出了乳黄色粘稠液体,但它并没有立刻死去,它用六只脚苦苦地撑着身体,试图向前爬行,但由于液体的浓度有些高,它只能无助地被粘在桌上,动弹不得。
随后,它缓缓抬起左前足,抬举得很高很高,我好奇地等待着它后续的动作,谁知一瞬间,历史定格了,它死了,再也没有动过。说巧不巧,门外吹来了一阵风,它那只几乎竖直的左前足摇曳起来,最终随风停而归于静止。
至此,我的桌上多了一尊雕像。
我被那一幕深深震撼。一只虫子,面对生命的灾难时,挣扎过,努力过,但是都失败了,在生命弥留之际,它不是安然等待,而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举起左前足向毁灭它的人类昭示些什么。也许它对人类的强大并不服气;又或许是在告诉我们即使要死,也要死得漂亮;抑或是它觉得它死得不值,死得冤枉,它控诉。
当然,最有可能的是,它根本没有思考,只是出于本能。于是乎,我明白了,即使是一只没有思想的小虫,也有维护尊严的本能。
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,所以结局并没有童话到我从此以后再不杀虫,事实是,从此以后我再面对一只惹人厌的虫子时都会在心中默数三秒,若三秒内它们不做任何逃生,我会再开杀戒。
因为我觉得,一个以维护尊严为本能的种群理应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