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概真的和上海有奇怪的缘分——不,中二点说,我和上海大概上辈子签了什么契约直到这辈子还有所羁绊。
当年报志愿,想去北京,考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分,想去的学校去不了,能去的学校不想去,一心念叨着反正想离家远远的,一志愿报了厦大,二志愿从了我妈的心愿报了上海某校,结果一志愿分不够,二志愿远超,在某校一待就是四年。
毕业出国,回来找工作,北京机会大把,上海寥寥,当时大概投了五六家北京的公司,就投了两家上海的,满以为自己这回肯定能去成北京,结果北京没人要,我在上海最喜欢最想进的地方倒是给了回复,面试三下五除二就录了去。
长了快二十五岁,愣是没去过北京,一直在江浙沪打转,好像怎么也出不去。
那就既来之,则乐之吧。
回到上海是九月底,和五年前一样,带着些许局促、窘迫、不安,偏又暗自期待。五年也许是个不大不小的轮回,可这一回,重新站在上海火车站,我已没有了经济支援,却有了坚定的理想的作陪,现在的我一到五在杂志社实习,没有底薪补贴,只有不知何时能到的稿费;双休日带着英语特长找兼职,偶尔做做私教赚些房租钱。
连合租的阿姨都看不下去,问我怎么每天都上班,吃不吃得消,我却对这一周五天追求理想、两天赚房租的节奏十分上瘾,乐此不疲。
刚去杂志社的时候,没有专门的带教老师,一切全凭自觉,为了尽早找到状态,我拼命地阅读各路媒体找选题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每天报选题每天都不成功,找题、报题、被拍,几乎成了我大半个月里最正常的节奏,可越挫越勇如我,每一天都认真记下选题被拍的原因,也记下别人通过的选题都长什么样子,我学着从最易着手的小选题开始,编译、整合,直到最近几天才屁颠屁颠地跑起了带采访的稍大一些的题。
今天从徐汇到虹口,再辗转至松江大郊区,通勤大概超过五个小时,却让我觉得,这是我前进的一大步。
业务水平进步的同时,我还认识了一群很棒的人:
一个做动画设计的台湾人,说自己自小喜欢画画,妈妈问他兴趣班想学什么,他说美术,从此在设计的道路上不曾停下;
一个景德镇陶瓷大学毕业的姑娘,对陶艺一腔热忱,全身上下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仙气质,怎么看她都像《蜂蜜与四叶草》里的苍井优;
杂志社有些大牛,手下一票写手,他们文章写出来令我惊艳的同时,我也很佩服那个任何文化题材随时能找到写手的编辑;
还有读书群里的各位,读书健身,插科打诨,会吐槽却永远不会像怨妇一样地抱怨生活,本月下月都有面基,简直愉悦得飞起。
有时候想起他们,我觉得这便是我喜欢做媒体、喜欢纪实、喜欢创造内容的全部动力。
这群家伙,此生也许未必多么出人头地被世人铭记,但他们总也有些了不起的小故事大思想值得写上一笔。
而我也不想出人头地被世人铭记,我的理想不过是做那个“写一笔”的人,仅此而已。
我的三观整体是非常西化的,说好听点叫纯粹,说俗点就是简单粗暴,我想每天都笑着醒来,找一份喜欢的工作,嫁一个喜欢的人,这就是我的理想。对我来说,如果喜欢一份工作,就会尽力去做它,尽力做了,钱自然就能来,为了钱工作,我想我迟早有一天会厌倦,即使是兼职,我也从不是以工资高为第一考虑条件。
一个刚入职场的小家伙,也许当下的生活有点穷,业务有点凌乱,可只要每天都能笑着醒来,就能看着周围人匆匆向前而不乱节奏,就能平静且坚定地相信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在上海的第五年,我比五年前的自己更能让自己快乐。
我想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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